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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后导演贾炳祺透支十余张信用卡拍剧，讲述学渣们的小确丧

文丨杨舒帆

10月22日晚八点，爱奇艺上线了一部青春校园剧，《教室的那一间》。

在这部剧上线的三个小时前，在大望路的一间工作室中见到了它的编剧兼导演贾炳祺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，屋内的上一场采访聊得正欢，氛围如同老友相聚，贾炳祺幽默的侃侃而谈，引得媒体同行也兴奋起来，高声为他打气：“你要加油哦！你很棒！”

贾炳祺是很棒，大学毕业时就为自己做好了三年规划，后来也果真在25岁的年纪辞职，拿着10万元的积蓄去筹拍处女作，一面翻通讯录找朋友借钱，一面疯狂的办信用卡，数月之中一份专业投资都没拉到，也不知道剧集拍完了以后怎么办，就硬是敢开机，“我也想好了，如果真废了，未来5到10年打工还钱。”莽撞如初生牛犊，却得命运眷顾，贾炳祺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则温暖的“励志小故事”。

贾炳祺在片场为演员讲戏

“《教室的那一间》还有几个小时就要上线了，现在的心情如何？”

“我25岁辞职，26岁拍戏，当它现在要上线时我都 27岁了，现在的心情还是很紧张的。如果我的行为能够称得上是“努力”的话，我也不认为努力之后就会得到相应阿贵的回报，我只能摸着良心说，自己在26岁的时候做了一部不算是糟烂的剧。如果观众看完以后能说一句‘这剧不烂，可以看看’，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
用处女作回顾自己的青春

讲述“学渣们”生活中的小确丧与小确幸

2015年，贾炳祺厌烦了被叫做“贾编”的生活，辞职去筹备自己的剧处女作。在面对为什么选择青春校园题材这个问题时，他回答得非常耿直，“一方面是想让‘学渣们’成为自己镜头前的主角，另一方面也是我们的钱只够拍青春题材的剧，它在服化道方面的成本低。”

《教室的那一间》是在2016年底开始拍摄的，这一年也刚好是青春校园剧迎来转型、陆续推出“爆款”的一年，根据八月长安小说改编、刘昊然主演的《最好的我们》累计播放量达33.4亿，34集原创剧《一起同过窗》以8.9分的成绩刷新了同题材的豆瓣高分记录。贾炳祺一没钱，二没人脉，这意味着他的作品不可能有IP和明星的加持，也不可能有足够的资金确保制作的精良，他必须找到自己的进路。

如今呈现在观众面前的《教室的那一间》，既不是疼痛式的校园剧，也不是偶像化的青春剧，没有堕胎、车祸、勾心斗角、反目成仇，也没有浪漫的台词和青春激越的理想主义，只让真实的生活细节铺遍校园，只有青春期学生微妙的小情绪婷婷绽放。

贾炳祺形容自己的剧是“又丧又燃”的，“我们在生活之中经历着各种各样的‘小确丧’，但是因为一点点的小确幸又可以重新燃烧起来，支撑着多走几步，然后我们就在‘丧丧的’和‘燃起来’的反复切换中不断前行。这是曾经的我们，也是现在的我们。我在这个故事里想讲述的是那些一直很普通，但依然活蹦乱跳地向往着美好的那群人。”

不追求浓烈的爱恨纠葛，不追求跌宕起伏的情节，幽默、温情、平实的聚焦“学渣”生活，这种内容与风格的选择，与贾炳祺的青春经历息息相关，他坦诚的交代自己就是个“学渣”，而且也顺应着人以群分的古老传统，让自己的身边也聚集起了一群学渣，这个参 数定了于是他也不想硬编出一对“学渣配学霸”的反差萌CP，就想描绘自己最熟悉的学渣们的小确丧与小确幸。同理，他也不想按大部分青春校园剧的女生视角去拍摄，毕竟男生和女生来自两个星球，他选择了让自己最得心应手的男生视角来讲述青春，里面有他暗恋过的女生，有好友的爱情故事，有餐桌上的父母斗嘴，有老师骂自己的话……

狂办信用卡支撑拍摄堪称“穷拍”之最

出租房里闭门不出剪片子遭群众举报

旅游有“穷游”，拍戏有“穷拍”。在剧这个行业里，贾炳祺算是把“穷拍”这件事儿做到极致了。

穷游可以一个人穷，但穷拍是要一群人穷。贾炳祺首先将“魔爪”伸向了自己大学时代的好搭档钟承霖，他跑回四川接连请钟承霖吃饭喝酒，终于一次，8瓶啤酒下肚，钟同学辞掉了在四川电视台既稳定又体面的工作，成为了这部剧的制作人。

“有问过钟同学为什么答应吗？”

“他爱我呗。”

类似的“受害者”还有贾炳祺的师弟周国沛，做着栏目剧副导演和培训班讲师的周师弟月收入近两万，在四川来讲也是富富有余，贾炳祺对他发起梦想冲击波：“你也是个有梦想的人，你难道不想拍一部可以发到朋友圈里炫耀，日后想起来嘴角就上扬的片子吗？”3个月6000块薪酬，贾炳祺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。等到第二天一早，贾炳祺走进工作室的时候，发现周师弟已经在里面干活了。

演员自然也是请不起太多职业演员的，贾炳祺和钟承霖又启动“蹲点大法”，在艺术类高校晨练的时间去操场上蹲点，发现有形象气质与角色相符的学生就去搭讪，最后靠蹲点拉到了80%的演员，此外制片人的母校宜载荷作用点和支点亦可互换宾三中的部分师生，也在剧中本色出演，客串了一些小角色。

随着一系列的努力，剧拍摄的班底逐渐搭了起来，但资金依然一筹莫展，那段时间贾炳祺请人吃饭喝酒花了几千块，见识了各式各样的投资人。

一位敏锐且富有想象力的投资人问贾炳祺，“你是山西人，又姓贾，那你跟贾樟柯有关系吗？”

“有。”贫嘴的山西小伙正“憋着坏”。

“什么关系？”

“贾樟柯是我最喜欢的导演。”

说起剧筹备期间的艰难，贾炳祺已经淡定了下来，“一开始见了一批老油条，很多人吃了好几次饭，喝了好几顿酒，要了所有的资料，面上也说得非常好，到最后就都是和都不回，那种感觉就跟遭遇了骗子一样。”

预定的开机时间进入倒计时后，制片人“急得掉了三两头发”，贾炳祺也愁得辗转反侧，“后来我和制片人连个‘骗子’都找不到了，颓在屋里开始怀念能遇到‘骗子’的时候，有人见面聊起码还能感到有个希望在，希望是饭，不能没有。”最后他们不得不将开机时间推迟了一周，对所有人只说是场地原因，一面稳住军心，一面疯狂的办了十几张信用卡，“我当时就是一门心思的要把这个剧拍出来，绝不放弃，反正跟银行借又不会被剁手，就先借呗。”

2017年11月16日，《教室的那一间》终于在宜宾三中举办了开机仪式，一边“锱铢必较”的穷拍，一边继续为后面要产生的费用筹钱。“我们剧组只有三节轨道，拍主演们边走边聊天的外景时，经常拍到一半时喊卡，然后接上轨道继续拍。”有一天贾炳祺实在受不了了，跟制片人提出要多加两个轨道，话音刚落，钟同学就开始给他算帐：“现在设备车的存放量已经满了，多加轨道就要多一辆设备车，然后就会多出一个司机和一间住宿。”一笔账算下来，贾导只好哑火。

对于《教室的那一间》来说，几百块的镜头都是“经费在燃烧”，时间更是一刻钟都耽误不得，挺过40天的极限高压，这部剧终于在12月24日平安夜这天杀青，整个剧组都沉浸在庆祝的氛围中，只有贾炳祺和钟承霖依然是两只热锅上的蚂蚁——尾款又是一座大山。把所有的信用卡全部透支，又硬着头皮再次把通讯录从头拨到尾借钱求助，总算是在杀青一周后结清了所有的尾款。

贾炳祺在出租屋里做后期剪辑

剧的拍摄虽然完成了，但这部没有一个专业投资人愿意投钱的作品，将来还能有什么前途？贾炳祺看不见未来，但却乐观的相信“总会有办法的”，他跟钟承霖在上海周边的三林镇租了一个清水房，摆上两台电脑、四个屏幕，开始了禁闭式的后期剪辑，垃圾攒满了一麻袋，才会下一次楼去倒垃圾。突然有一天，警察来敲门盘查，看到地上的各种硬盘和数据线，对着屋里面的两个面容憔悴的男人说：“身份证出示一下。”原来，上海郊区的老阿姨也关心着社会主义法治社会的建设，在发现贾同学和钟同学的生活状态疑似违法犯罪人员以后，积极的向公安机关举报了他们。

丧到最后迎来“小确幸”的温暖结局

“小导演”心中常怀感恩

在剧集快要剪辑完的时候，贾炳祺已经把摩拜单车里的押金钱都退了，想着“如果真废了，就未来5到10年打工还钱。”这一次，命运选择眷顾苦心人。2018年8月初，《教室的那一间》几经辗转递到了爱奇艺，贾炳祺完全没有预料自己会收到爱奇艺的反馈，但是时隔不久，贾炳祺就被约至爱奇艺的公司面谈，对宣发和商务都了解甚少的他坐在负责人的对面一问三不知，说起这次与爱奇艺的合作，贾炳祺的心中很是感慨：“我之前一直担心，拍的戏没有流量明星，自己也不是名导演，感觉不会被爱奇艺看中。但爱奇艺的陈韬羽老师真的很好，她告诉我，爱奇艺从成立开始，坚持的就是‘悦享品质’的理念，看重的是好的内容，也一直愿意帮助有才华的新导演把好的内容推广到市场上，被更多的人看到。后面跟爱奇艺的合作推进得也非常顺利，这种规范和高效给了我们极大的安全感。更令我们感动的是，在后面给剧做宣传的过程中，我和制片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经验的，但陈韬羽老师和整个爱奇艺宣传团队都非常耐心的带着我们去做，给宣传做定位等等，时常夜里一两点还在讨论工作，第一次拍戏就能和爱奇艺这么优秀的团队合作，是我的荣幸。”

对于每个帮助过自己的人，贾炳祺的心中都常怀感恩，在聊到大学时代的时候，他还特别向提起，希望能够公开感谢一下自己在四川电影电视学院的两位老师——李康生和张黎平，因为是他们的鼓励和指导，让曾经那个找不到方向的“学渣”觉得，可以试着把当导演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。贾炳祺在大学期间开始变得上进，勤奋的接拍短片，积攒下了一排大大小小的奖项，于是在毕业的那一刻，他信心满满，背着自己的奖杯奖状来到北京，结果却是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，巨大的落差令他失落，也教会他务实。

后来，贾炳祺去到上海，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，拿着1000块的实习工资，一日三餐都在公司楼下的沙县小吃解决，获封“沙县金承振小王子”。三年的打工生活中，他先后做过后期剪辑、生活助理、执行导演和编剧，三年后他履行自己的人生规划，如初生牛犊般莽撞、单纯，不知大数据为何物，也没有分析过受众，唯有务实、勇敢、坚定。